2001年3月。
京海商业圈子里开始盛传,风头正劲的强盛电子科技公司遭遇债务危机。
3月中旬。
强盛电子科技公司将要裁员的消息轰传一时。
3月下旬。
所有与之相关的上游企业,统统遭遇结款延后。
几乎同时。
各大电脑经销渠道均与强盛公司有所接触。
据传,强盛电子科技公司的手机生产线并非其第一选择。
企业经营方向不明!
开发项目临时改组!
操盘实业的两大禁忌统统出现在强盛电子科技公司的身上。
一时之间,诸多行业大佬纷纷看衰强盛电子科技公司。
3月底。
京海商行终于出手,将强盛电子科技公司的风险等级调至最高。
商行行长亢计博一夜数惊,几乎吓出了神经衰弱。
4月1日!
《京海商报》终于出手,整版刊登评论,题为【手机科技:是朝阳产业,还是资本坟场?】
整篇报道只字未提强盛电子科技公司,可是字字都针对这家风头正经的企业。
此报道一出,顿时成为圈内爆炸性新闻。
强盛电子科技公司似乎已经走到穷途末路。
可是更为吊诡的是,仅仅三天之后,行业当中便盛传,强盛电子科技公司即将上市。
更有甚至,传言绿藤市的长藤资本已经注资强盛公司。
此讯一出,京海商业圈内的舆论哗然。
……
真真假假。
吊诡迷离。
已经没有人能说清,在强盛电子科技公司这匹黑马身上,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而此时此刻。
建工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。
泰叔一手端茶,一手拿报,正自看的兴味盎然。
他的脸上是得意的笑容。
他的身后是程程那双柔嫩的小手,正在给他松肩。
“这个高启盛果然是个人物,明明已经无路可走,可是他已然还在死扛。”
泰叔嘿然冷笑。
他自信已经看穿了高启盛的把戏,强盛公司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。
“什么上市,什么长藤资本注资,高启盛这小子的花样还不好。其实在我看来都只不过是徒劳而已。在我看来,强盛公司已经距离破产不远了。”
“其实,从你把强盛公司的计划书弄到手的那一刻开始,就注定了高启盛会变成砧板上的一块肉。”
“给你六个月的时间,能不能一举挤垮强盛公司?”
泰叔一边说着,往后仰躺。
后脑枕在程程温暖松软的地方,极其享受地眯上了双眼。
此刻,泰叔享受着温香软玉。
但是他没有感觉到的是,就在他断定强盛公司死路不远的时候,程程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。
那是她的内心极度惊惧的表现。
此前,她就按照设计好的方案,将强盛公司被迫转向手机盛产的假消息告知了泰叔。
高启盛会配合她放假消息的手腕,她早就想到了。
可是她万万没想到,连长藤资本注资这样的真实讯息,也被高启盛夹杂在一众谣言里放了出来。
如果泰叔没有上当,而是选择相信,不但强盛公司就要完蛋,就连她程程也要跟着死无葬身之地。
像泰叔这种老狐狸,最大的特点就是生性多疑。
可是这一次,高启盛却恰恰利用了这一点,把他耍的团团转。
他对人心的微妙把握,简直就让人胆寒。
程程想到此,内心深处不禁涌上一阵莫名的恐惧。
……
4月中旬。
春风和煦。
绿藤市郊外,环城公路上。
一个女人无比坚定地跪在路中,高举着“冤枉”的巨大牌子。
那个女人就是薛梅。
今天是督导组进驻绿藤的日子。
下高速进绿藤,北外环是必经之路。
薛梅跪在这里已经数个小时,可是她的跪姿已然坚挺,就仿佛是一棵长在路中间的人形树一样。
她要做的就是替夫伸冤!
数年之前,绿藤路桥工程之时,她的丈夫麦自立发现施工方存在严重的偷工减料行为。
这样的工程极易倒塌,造成重大事故。
麦自立作为监理人员,断然拒绝了在合格认定书上签字,并扬言要将此事上上级举报。
而作为施工方的新帅公司,其老总麦帅竟然亲自登门道歉,邀请麦自立共商后续的弥补措施。
本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原则,麦自立毅然赴约。
可是那一晚之后,麦自立就离奇失踪。
自此之后,活不见人死不见尸。
薛梅断定麦自立已经遭了马帅的毒手,所以几次上告,可是都被马帅给压了下来。
更有甚至,就在两年之前,马帅竟然买通关系,直接把薛梅送进了精神病院。
两年的非人折磨,一度给薛梅留下了严重的精神创伤。
现在的薛梅,已经是半个神经病。
她说的话已经没人再相信。
以至于连亲生女儿麦佳,都选择远离她。
可是当她真正有病的时候,却被精神病院给扔了出来,随她自生自灭。
薛梅的这半生可谓极度痛苦压抑。
但他始终没有放弃为丈夫申冤的打算。
今天,她决定拼死一搏,直接将状告到督察组。
此刻,烈阳高照。
外环路上空空荡荡,尽管薛梅早已经望眼欲穿,可是督导组的车却迟迟没有现身。
薛梅没有注意到的是,就在她的身后一辆伪装过的市政清洁车正在朝她缓缓靠近。
那辆车上,一双狼一样凶狠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薛梅的背影。
他是马帅的人,此次前来,就是为了杀人灭口。
彻底解决薛梅这个后患!
车子缓缓开进着。
司机一手驾车,一手抓着一瓶烈性白酒,往嘴里猛灌。
这是他计划的一环。
酒精不但能够壮胆,更是他为自己上的一道保险。
即便杀人被发现,他也完全可以推到醉酒上面。
烈酒入喉,胃里顿时就像火烧一样。
司机狂躁地撕扯着衣领。
“老东西别怪我,要怨就怨你自己命苦!”
他心里嘶吼着,踩踏油门的力度渐渐加大。
清洁车渐渐提速,如同一只嗜血的野兽,朝着薛梅的背影碾去。
400米!
300米!
200米!
……
只差最后一百米,薛梅就要变成轮底亡魂。
可是就在这个时候,两道人影忽然飞窜到了清洁车前。
变故来的太快。
司机惊了一跳,下意识地猛踩刹车。
嘎吱一声。
清洁车急刹住。
巨大的惯性之下,司机身体猛地前倾,咚的一声撞在挡风玻璃上。
“谁他么这么不长眼,往公路上蹿!”
他大骂着开窗。
此时才看清楚,赫然是两个年轻人,站在了清洁车的前面。
一个嘴上有疤,一脸的凶相,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。
另一个戴眼镜,留背头,乍看一眼像是一个斯文人。
可是那个斯文人的眼里却闪着疯批一样的寒光。
刀疤嘴极其嚣张地朝他一扬下巴,“明明是你眼瞎,撞了我们。兄弟,留点儿买路财,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。不然的话,今天你还真走不了。”
这摆明了是碰瓷不成改强抢啊。
司机顿时火大。
在绿藤,只要新帅公司的人抢别人的饭碗,还没敢去在新帅的碗里夺食。
“嘿!还敢勒索我,我看你们是他么的活腻了!”
司机怒极,抄起一把把手就跳下了车。